著傳者:Mina


第二十八章信宇

鏢隊全速下山,黑衣青年亦暫與之同行。一行人到了山麓,已然夜深,於是就地紮起營來。

脫離了危險,大家心情都放鬆了點,鐵衣也再難逃被采玉囉唆的命運。

「哥,之前在莊園有人要襲擊我,都是多得那位公子相救。你豈可不問情由就跟人家打了起來呢。」

「我見他拉著妳跑,以為他跟那幫人是同一伙的嘛。我哪曉得

「你這人就是太衝動了。」

「采玉……

這回郭旭沒有拔「口」相助,他深諳明哲保身之道,正唸經似地自我催眠:「事不關己,己不勞心。見事莫說,問事不知,閒事莫理,無事早歸……

「采玉,鐵衣只是替妳的安危著急,不知者不罪。」遨颻及時幫了鐵衣一把。

鐵衣忙接道:「就是就是。對了﹗遨颻,剛才你沒給林老闆解藥,那他現在不就……」真是近墨者黑,鐵衣居然也懂得轉移話題了。

原本一臉正經的遨颻忽露出惡作劇的微笑。一旁的郭旭即會意道:「哈哈,我就知道你在使詐﹗」

「怎麼說?」鐵衣聽得一頭霧水。

「那些不是甚麼『赤髓』,只是在下自書房『借』了點硃砂。」

「甚麼……那根針呢?」

「不過是隨便拿根針晃兩晃而已。」

「遨颻從不殺人,又怎會真的下毒害他。虧那林老闆懵然不知,還一副驚惶失措的樣子。」想到這兒,郭旭即忍俊不禁。

鐵衣不禁嘆服:「沒想到你這富家少爺居然吹牛不打稿……

「此謂『以彼之道,還施彼身』。說真的,『三美人』佈局確實精妙,絕非林老闆那種平庸之輩所能設計,想必冥教另有高人。」

這時候,圍著營火閒聊的眾人注意到了遠遠獨坐樹下的黑衣青年。

看著那衣冠楚楚的青年,郭旭托著腮自語:「他究竟是甚麼人?為什麼會在莊園出現?」

「既然他救了采玉,應該沒問題吧。我得向他道謝才對。」

「還得道歉呢。」采玉如此提醒鐵衣。「我這就去請他過來。」

傳說南北朝時,北齊的蘭陵王高長恭擁有無人可比的美貌,為了隱藏過人的俊美,他在戰場上總戴著面具。火光映照之下,隨采玉而至的這個青年彷若蘭陵王的轉生,無論男女,都會不其然注目讚嘆。

鐵衣欲上前致謝之際,沒想到給別人佔了先。

「在下從剛才就想問了兄台是否身體不適?」遨颻用奇怪的方式開始了對話。

青年微微一愕,淡淡道:「不。只是,有些頭暈……

身旁的采玉不放心問道:「公子受傷了?」

稍微觀察後,遨颻得出如此結論:「頭部暈眩、焦點不清、嘴唇泛紫,應該是中了毒。」

「這可遭了!是『三美人』嗎?」六爺憂道。

「看來不是……兄台這三個時辰內可有吃過甚麼、或是碰過甚麼?」

青年對自己中毒似乎不擔心,沒有回答的意思。

采玉忽道:「莫非……

「怎麼了?」

「這公子之前被『曼陀羅』的刺傷到了手。」

遨颻正色道:「那可是有毒的。」

「對不起,都怪我……

「不礙事。」青年說道:「『曼陀羅』毒不致命。反正一時間難以找到療藥,犯不著費神。」這人總算肯開口多吐幾個字了。

遨颻看采玉的反應,多少猜到了事情原委。為免采玉愁眉不展,他是非出手不可了。

他神秘兮兮地賣了個關子:「要治『曼陀羅』毒,不一定得用上草藥。」

眾人不明所以,忽聽:【~神氛化癒魂之氣,『靈淨』。~】粉綠燐光漸漸自青年所立之處昇起,若天上星雲繞之而行,四周的空氣也溫暖了起來。青年神色絲毫不動,無語站在燐光之中。

鏢師們皆嘆為觀止,郭旭等人卻已見怪不怪。

神異光點慢慢消失,青年的暈眩感也全退了。一陣靜默後,他啟齒道:「謝謝。」

遨颻寬心一笑,向對方伸手表示友好:「在下遨颻。」

青年稍稍猶豫,與他握著手,說出了一個名字:「楊信宇。」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折騰了大半天,大伙兒都沒有半顆米下過肚。六爺說人家幫了采玉,總得好好表示謝意。於是,大家便邀青年一同大飽一頓。

「舍妹剛才多得楊兄保護,程某不勝感激。」鐵衣拱手誠摯道。

「別客氣。」

郭旭問道:「聽說楊兄也是路過莊園留宿,接著要到哪裡去?」

「有點事,要到南方。」青年態度淡然。

「說話真夠簡潔有力……」郭旭完全接不上話,心裡不禁苦笑。

他觀察楊信宇的言行舉止,十足一個深宮少爺,吃時細嚼慢吞,說時語正聲輕,倒跟在場的另一位貴家公子有點像。

「遨颻,是時候告訴我們,你是怎樣拆穿林老闆了吧。」郭旭一問,所有人即提起興趣來。

「真的想知道?」遨颻又在賣關子了。「其實關鍵就是……門檻。」

「門檻?」大家幾乎一同疑道。

「你們先試著回想我們走進莊園的時候。」

……沒有門檻。」采玉說道。

鐵衣也道:「鏢車都是就這樣推得進去的。但這又代表甚麼?」

遨颻點頭,說:「從大門到前院,一路都是寬坦無窒,連梯級都沒有。這種忽略層次的建築風格不是很奇怪嗎?所以在下就私下作了調查……

「你說要去走走,就是為了這個啊。」采玉發覺自己又被騙了。

遨颻賠了個笑,繼續將細節娓娓道來:「然後,我就發現了些挺有趣的事:莊園的主要房間同樣沒有門檻、房間的門把與中庭的橋欄都偏矮、書房裡沒有背椅、櫃架高度不越襟前、方桌裡有一疊以林泰為款的舊函、寢室內就擺了一雙表面殘舊、底部卻平滑無損的布履。」

「原來如此!」采玉最先反應。

「哦?咱們的女諸葛好像有頭緒了。」郭旭感興味地說道。

采玉帶羞笑了笑,開始分析道:「沒有門檻的門、不見曲折起伏的通道、調低了高度的設施,都證明該莊園乃為行動不便之人而建成。行動不便者要在莊內往來自如,非得依賴車椅,書房也就自然不需要椅子。而且靠車椅行動,雙腳沒機會接觸地面,所以鞋子縱使經常穿著,鞋底亦不會有磨損。」

六爺歪頭捋著鬚說:「這不對呀……那林老闆雙腿不是好好的嗎?」

采玉說道:「書房的書函就是提示。」

遨颻接說:「舊書函的紙質墨色不易仿造,上面的款名足以證實莊園的主人,林泰的確存在。」

「又或許『曾經』存在。」采玉亦接遨颻的話道。「而,我們見到的林老闆既無不良於行

「亦無其他家眷同居於莊園內。所以說……

「「那個人並不是真正的林泰﹗」」

眾人矛塞頓開。「是這麼一回事啊……但你們也用不著這樣同聲同氣吧。居然一起說同一句話……」郭旭卻不曉得自己的醋勁正偷偷發作。

采玉和遨颻發表完畢後,楊信宇站起說道:「謝過幾位的招待。」即想退席。

采玉連忙道:「天色暗黑如此,不好趕路。何不待明早再走?」

楊信宇只輕輕搖了頭,道:「告辭。」拉好自己的馬兒便離開。

「楊兄。」

楊信宇停步,回頭,看見臉帶笑意的遨颻。

「在下有預感,我們很快會再碰面。」

……我也是。」

……我也是。」

不久,黑衣的身影沒入了黑夜當中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樹影阻隔了月色。黑衣青年牽騎獨步林中,不遠處,有一闇紅的影子特來迎接。

「臣朱雀,參見教主。」朱雀恭敬向青年跪拜。他白皙的臉上流露肅凜之色,額前一撮緋紅髮在烏亮青絲中相當醒目,一身火焰赤綾也在夜裡更顯烈紅。

得賜平身後,朱雀向暗處示意,另一人影走出。

那人戰戰兢兢行禮:「參見教主。」

邢宇漠然應道:「孩兒向爹請安。」

「宇兒,為父……

「方才遨颻的問題,爹何以不照實回答?」

邢嶽謹慎回話:「沒有你的命令,我豈敢造次。」

見兒子不置可否,邢嶽又道:「為父已精心設局,沒想到……

「孩兒早說過,沒有人對你存任何期望。」

「我保證,下一次……

邢宇已沒心思跟他計較:「你已如願得到這次出派任務的機會,應該滿足了吧。今後請安份待在本部,莫再添多餘動作。退下。」

邢嶽無話可說,只好從命告退。

一直在旁靜靜聽著的朱雀說道:「沒想到教主數年前大挫幕府的『三美人』之計,到了大司教手上竟然一敗塗地。」

「世上豈有萬靈之策,可憐他連顯淺如斯的道理也不明白。」

「但大司教似乎仍未死心。」

邢宇只卑蔑一啐,道:「愚昧。」續問:「有何事稟報?」

朱雀逐一報告:「稟教主,辛力正循屬下所佈線索追蹤大司教,現正往西前進,短時間內無法歸隊。要趁機解決他嗎?」

「不。暫時留下他的命,以剋制大司教行動。畢竟內憂比外患更棘手。」

「白虎已抵京城與朝廷內線眼接頭,很快可以進行進一步部署。」

「青龍應會前往協助吧?」

「是的。現有的任務完結後便會起行。」

邢宇手托下巴道:「這樣就沒問題了。」

「另外,月使因借出的『三美人』全毀而十分不高興,鬧著要找大司教算帳。屬下已暫時擺平了。」

「本座有下過這道命令嗎?」邢宇對父親的事好像毫不在意。

朱雀即躬身說:「朱雀僭越,請教主恕罪。」身為教主的護法,多少會了解主子的心思,尤其是四護法中最會審言察色的朱雀。至於邢宇是否真不在乎,他自己清楚。

「朱雀有一事不明,望教主容稟。」

「說吧。」

「教主曾言不會過問大司教的任務,何以改變主意,中途插手?」

不知何故,那個叫程采玉的女孩忽在邢宇腦海閃過。

見教主沉默,朱雀聰明地將問題跳過,報告說:「此次任務朱雀已上奏主公。主公無怪罪之意,反而對教主接下來的行動極感興趣。教主是否已有打算?」

邢宇稍作靜想,道:「本座會離開一段時間,這期間教中事務暫由你處理。」

「需要屬下隨行嗎?」

「不必。」

「得令。朱雀告退。」

瞬間,林中再度剩下邢宇一人。而剛才朱雀的提問,他仍未找到答案……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日上三竿,長風鏢隊又上路了。並騎在前頭的郭旭和鐵衣,正討論著昨天認識的楊信宇。

「那個人真是奇怪,冷冰冰像冰塊似的,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。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,居然說走就走。」鐵衣如此說道。

「看他性格孤僻,說話不多,可能是不習慣跟太多人一起吧。」

這時候,郭旭看到走在他旁邊無人策騎的白馬戈雲,便問:「遨颻呢?」

鐵衣看了看隊未的馬車,說:「今早有醒過來,可剛才又睡了。」

「他昨天施了好幾次術法,又帶傷跟楊信宇對了一掌,多半是虛耗過度,累壞了吧。」遨颻那一連串的奇術,郭旭記憶猶新。

此時,本在馬車裡睡得昏沈的遨颻被隱約的血腥味薰醒了。他撐開眼,馬車忽停了下來。下車視察,見整隊鏢隊擱了在路上,遠遠看到有人擋著路。

一個黑衣背影立在路中央,手持一柄長劍。劍刃染得通紅,血,有規律地滴下,聚成一潭血泊。黑衣人的周圍躺了好幾具屍體,都是紅衣的矇面客,從表情看來,似乎死前來不及痛苦。還有一匹馬橫臥路中,傷痕累累,已是奄奄一息。黑衣人把劍丟棄一旁,用衣袖擦著濺到臉上的血跡,抬頭朝鏢隊望來,雙瞳是陰鬱的黑……

那是采玉絕對不會忘記的黑色:「楊公子?」

「發生甚麼事了?」郭旭等人趨前問道。

楊信宇照例沒回答。

鐵衣檢視地上屍體,都是一劍斃命,力度雖輕,出劍卻快、準、狠。再加搜索,發現了冥教教徒的標記——刻著饕餮文的石墜,而這次的石墜是血似的艷紅。

「楊兄很可能被冥教盯上了。」郭旭作出了最合理的解釋。

「冥教?」

「就是昨天那幫人。」鐵衣拍拍手上的塵說:「你壞了他們的計劃,他們才不會善罷干休。」

「這和我沒有關係。」

郭旭有點受不了他的冷漠,道:「本來是沒有關係,但現在關係可大了。冥教鐵定會對你窮追不捨。」

楊信宇只道:「謝謝你的提醒,我會小心。」然後又想就此拜別。

郭旭不禁如是想:「這人怎麼好像沒把我的話聽懂……

「楊公子且慢。」采玉把他叫住。「公子座騎既失,要是不嫌棄,就從我們鏢隊挑一匹吧。」

「不必。我走著去就行了。」他確如鐵衣所言地拒人千里。

「可這兒離下一個鎮很遠啊。」

忽然某人插話說:「在下記得兄台要到南方是吧?」遨颻搖著扇悠閒步來,可能是睡夠了,笑容格外清新。

「是的。」

「想往哪州哪縣?」

「應天府。」

遨颻手上扇子一拍,道:「真巧。那我們不如一塊兒上路吧。」他這自把自為的毛病又犯了。幸好,大家這回和他意見一致。

鐵衣說道:「這樣也好。楊兄是因為咱們才跟冥教結下樑子,萬一出了事,咱們怎過意得去。」

誰知道對方竟不領情,問:「為什麼我非得跟你們一起?」

這也許是他一貫的說話方式,但任誰聽了都會不以為然。

眾人一時靜了下來,唯遨颻笑顏不改地答:「冥教歹人有意留難,楊兄單獨上路豈不危險。」

「就算我與鏢隊同行,他們不是也會死纏不放嗎?」

楊信宇直接陳述事實,這會兒連遨颻也說不出話來。

「說得也是呢。」遨颻稚氣地笑道。

此時,楊信宇俊秀的臉上竟泛起恬淡微笑。

「不過……這樣也沒甚麼不好。」

於是,這個令人意外的微笑,讓長風鏢隊與他成為了同伴。
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萑蘭望後記 第二十八章

郭旭代表長風鏢局向各位問好。說起來,郭某是首次主持後記呢。

這一回采玉真的很聰明,單憑遨颻所言就把最後一道謎題解開了。你們也有猜著謎底嗎?

呀?我吃醋?我堂堂長風鏢局少局主哪犯得著吃醋﹗從來不是只有人家吃我的醋嘛……像胭脂啦、崔婷、采玉……

唉。我說不是就不是啦﹗

……應該不是吧……

[主持人陷入『定身』中,放送中斷。]


8; margin-bottom: 0"> 不久,黑衣的身影沒入了黑夜當中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樹影阻隔了月色。黑衣青年牽騎獨步林中,不遠處,有一闇紅的影子特來迎接。

「臣朱雀,參見教主。」朱雀恭敬向青年跪拜。他白皙的臉上流露肅凜之色,額前一撮緋紅髮在烏亮青絲中相當醒目,一身火焰赤綾也在夜裡更顯烈紅。

得賜平身後,朱雀向暗處示意,另一人影走出。

那人戰戰兢兢行禮:「參見教主。」

邢宇漠然應道:「孩兒向爹請安。」

「宇兒,為父……

「方才遨颻的問題,爹何以不照實回答?」

邢嶽謹慎回話:「沒有你的命令,我豈敢造次。」

見兒子不置可否,邢嶽又道:「為父已精心設局,沒想到……

「孩兒早說過,沒有人對你存任何期望。」

「我保證,下一次……

邢宇已沒心思跟他計較:「你已如願得到這次出派任務的機會,應該滿足了吧。今後請安份待在本部,莫再添多餘動作。退下。」

邢嶽無話可說,只好從命告退。

一直在旁靜靜聽著的朱雀說道:「沒想到教主數年前大挫幕府的『三美人』之計,到了大司教手上竟然一敗塗地。」

「世上豈有萬靈之策,可憐他連顯淺如斯的道理也不明白。」

「但大司教似乎仍未死心。」

邢宇只卑蔑一啐,道:「愚昧。」續問:「有何事稟報?」

朱雀逐一報告:「稟教主,辛力正循屬下所佈線索追蹤大司教,現正往西前進,短時間內無法歸隊。要趁機解決他嗎?」

「不。暫時留下他的命,以剋制大司教行動。畢竟內憂比外患更棘手。」

「白虎已抵京城與朝廷內線眼接頭,很快可以進行進一步部署。」

「青龍應會前往協助吧?」

「是的。現有的任務完結後便會起行。」

邢宇手托下巴道:「這樣就沒問題了。」

「另外,月使因借出的『三美人』全毀而十分不高興,鬧著要找大司教算帳。屬下已暫時擺平了。」

「本座有下過這道命令嗎?」邢宇對父親的事好像毫不在意。

朱雀即躬身說:「朱雀僭越,請教主恕罪。」身為教主的護法,多少會了解主子的心思,尤其是四護法中最會審言察色的朱雀。至於邢宇是否真不在乎,他自己清楚。

「朱雀有一事不明,望教主容稟。」

「說吧。」

「教主曾言不會過問大司教的任務,何以改變主意,中途插手?」

不知何故,那個叫程采玉的女孩忽在邢宇腦海閃過。

見教主沉默,朱雀聰明地將問題跳過,報告說:「此次任務朱雀已上奏主公。主公無怪罪之意,反而對教主接下來的行動極感興趣。教主是否已有打算?」

邢宇稍作靜想,道:「本座會離開一段時間,這期間教中事務暫由你處理。」

「需要屬下隨行嗎?」

「不必。」

「得令。朱雀告退。」

瞬間,林中再度剩下邢宇一人。而剛才朱雀的提問,他仍未找到答案……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日上三竿,長風鏢隊又上路了。並騎在前頭的郭旭和鐵衣,正討論著昨天認識的楊信宇。

「那個人真是奇怪,冷冰冰像冰塊似的,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。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,居然說走就走。」鐵衣如此說道。

「看他性格孤僻,說話不多,可能是不習慣跟太多人一起吧。」

這時候,郭旭看到走在他旁邊無人策騎的白馬戈雲,便問:「遨颻呢?」

鐵衣看了看隊未的馬車,說:「今早有醒過來,可剛才又睡了。」

「他昨天施了好幾次術法,又帶傷跟楊信宇對了一掌,多半是虛耗過度,累壞了吧。」遨颻那一連串的奇術,郭旭記憶猶新。

此時,本在馬車裡睡得昏沈的遨颻被隱約的血腥味薰醒了。他撐開眼,馬車忽停了下來。下車視察,見整隊鏢隊擱了在路上,遠遠看到有人擋著路。

一個黑衣背影立在路中央,手持一柄長劍。劍刃染得通紅,血,有規律地滴下,聚成一潭血泊。黑衣人的周圍躺了好幾具屍體,都是紅衣的矇面客,從表情看來,似乎死前來不及痛苦。還有一匹馬橫臥路中,傷痕累累,已是奄奄一息。黑衣人把劍丟棄一旁,用衣袖擦著濺到臉上的血跡,抬頭朝鏢隊望來,雙瞳是陰鬱的黑……

那是采玉絕對不會忘記的黑色:「楊公子?」

「發生甚麼事了?」郭旭等人趨前問道。

楊信宇照例沒回答。

鐵衣檢視地上屍體,都是一劍斃命,力度雖輕,出劍卻快、準、狠。再加搜索,發現了冥教教徒的標記——刻著饕餮文的石墜,而這次的石墜是血似的艷紅。

「楊兄很可能被冥教盯上了。」郭旭作出了最合理的解釋。

「冥教?」

「就是昨天那幫人。」鐵衣拍拍手上的塵說:「你壞了他們的計劃,他們才不會善罷干休。」

「這和我沒有關係。」

郭旭有點受不了他的冷漠,道:「本來是沒有關係,但現在關係可大了。冥教鐵定會對你窮追不捨。」

楊信宇只道:「謝謝你的提醒,我會小心。」然後又想就此拜別。

郭旭不禁如是想:「這人怎麼好像沒把我的話聽懂……